二十一
傅宗书伏诛,然而黄金麟失踪,朝廷下令悬赏缉拿,不日被赏金猎人缉拿归案,却手足俱废,同样伏诛。
钱知府一案九族连坐,牵连数人,落狱者众多,一众皆押解入京。因钱知府一案了结,追命得以回京。凌雁雪仔细询问李坏的情况,得知他平安无事才得放心。又见追命整理卷宗忙乱,在一旁打了一会儿下手,实在没有耐心,又放下走开。去看顾惜朝,顾惜朝同样在整理卷宗,凌雁雪头大的自己出门。
谁知凌雁雪不是出门闲逛,反而去了天牢探监。她探视的人,姓薛名诚,是钱知府的妻弟。
却说薛诚两年前刚刚把十七岁的妹妹嫁给钱有德做了妾侍,使得薛家的药铺称为江南首屈一指的问医买药之所。未料想好事不过两年,钱有德竟然入狱被杀,自己也受了牵连。薛诚为求保命,已经求人上下打点,但是平日与他称兄论弟的朋友,一见他出事,各个躲闪不及,哪一个肯出头为他奔走?
如今忽然听闻有人探监,不觉燃起希望,待看清来人,才觉得奇怪,这名女子自己根本不认识,薛诚心下狐疑,忍不住开口询问:“这位姑娘识得我?”
凌雁雪心里对薛诚恨极,如今见了在牢狱中的他,只觉舒畅,“听闻薛员外乃神医世家,小女子心慕已久,特来拜见。”
薛诚原本还打算祈求凌雁雪帮自己奔走一翻,保下自己的性命,闻听此言,尽是嘲讽之意,不觉冷下脸来。“你究竟是什么人?”
凌雁雪冷笑,“薛家大少贵人多忘事,又忙于药材生意,急于光耀门楣,想来是没有时间,去回想少年旧事。”
薛诚此时睁大双眼看着凌雁雪,只觉得凌雁雪的面相看起来有些眼熟,忽见凌雁雪眼角一挑,冷笑一声,只吓得一身冷汗,“薛,薛雁翎!”
凌雁雪冷笑,“薛大少也怕女鬼索命么?”
薛诚毕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,稳了稳心神,“你竟然没死。”
凌雁雪冷眼看着他,恨恨说道:“我若死了,你又如何会在进到这里?就凭你那半吊子的医术,也能救活钱有德,你从来没觉得奇怪么?”
凌雁雪旧事重提,薛诚此时方察觉不对头,自己的医术算不得高明,为何钱知府感染风寒却偏偏请自己前去诊治?当时只以为钱知府贪财,看中自己家业殷实,生意壮大,主动结交之意,却从未想过竟是凌雁雪从中设计好的。
凌雁雪见他想清楚,才得意继续说道:“你不是一直想做大薛家的药材生意却苦于没有门路么?我便帮你搭上钱有德,我下了点药,又扮成郎中去给他瞧病,然后告诉他,他的病只要薛神医可以医治。薛老先生已故,他只能求助与你。你开了方子,我便每天给他一点解药,半个月后他捡回一条命,自然对你感恩戴德。”
薛诚气的浑身发抖,“薛雁翎,你这个贱人,你谋害兄长,六亲不认,必遭天谴,不得好死!”
凌雁雪听到咒骂反倒笑了,“你将弟弟妹妹扔下悬崖,就不算谋害兄弟么?你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,以为自己就能善终么?”
凌雁雪打击了薛诚,心情甚好,也不想再听薛诚多言,闲闲离去。
却在门外被追命截住,急慌慌的把她拉去无人处,压低声音问她:“你和薛诚是什么关系?尽然入死牢探望?你原原本本的讲清楚!”
凌雁雪看他着急,却不急不慢的说道:“知道那么清楚想做什么?去告发啊?”
“凌雁雪!”
凌雁雪眼见追命又开始跳脚,只好安抚他“原本我也没打算隐瞒,只不过说起来有些麻烦。”
“那你就趁着现在没有外人,慢慢说。”
凌雁雪听闻此言,笑得很是开心,“这事说来话长,我本姓凌,外祖是铁匠,尤擅长铸造雁翎刀。膝下唯有一女,所不舍外嫁,便招了一个上门女婿,更为我取名雁翎,外公铸刀牵涉了一场武林仇杀,有人上门闹事,父亲为护外公而死,母亲受了惊吓难产而亡,外公便停了手艺,再不铸刀,只带着我生活。不久,母亲远房表姐上门拜见,遮遮掩掩的说不忍见外公孤身一人,年迈无依,还要抚养我,想收去我做义女。外公仔细询问,才知道,这女人嫁给当地有名的薛神医为妻,第二年就产下一子,不成想宝贝似的养到6岁,竟然走失。如今身下只要年仅两岁的次子,谁知次子身体偏弱,常年生病,这女人病急乱投医,到处求神问卜,有人告诉她,她儿子命中招灾,需收一个命硬的女子为义女,来为他挡灾劫。算了生辰八字,刚好我的合适。外公为我长远计较,也只好同意。于是我入了薛家改名薛雁翎,成为薛家三小姐。我长到8岁,走失的长子竟然找了回来,就是薛诚。
我自小听多了母亲怀念长兄,如何乖巧懂事,友爱兄弟,因此对回来的兄长,也很是亲近,我与二哥薛谨自幼学医但薛诚走失多年,加之天赋有限,父亲断言其难成名医。便将心血放在二哥身上。谁知此举竟遭薛诚嫉恨,竟然设计将我二人引到山上,将我们推下山崖,我至今都记得,那时他不过十五岁,面目狰狞的却如此吓人。他叫喊薛家对他看护不利,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,他是长子,薛家的一切都该是他的。家财医术,都只能认他一个传人,他说我既然是为二哥挡灾劫的,就索性陪着他一同赴死吧。”
追命听完,也觉得这个薛诚禽兽不如,竟然对兄妹下此毒手,想了想又问,“钱有德的这些事情,是你为了报仇设计的,还是你和顾惜朝两个人设计的?”
凌雁雪知道,虽然追命平时看起来飞扬跳脱一副不着调的模样,但是身为南方总捕,也是足够聪明的,却没想到他能将事情看的如此通透。故此起了逗弄之心,故意不直接回答,“我们两个人,他要报仇,我要杀人,狼狈为奸,一拍即合。你说呢?”
追命一听就气的不行,“如此说来,六扇门竟然被你们耍的团团转!白忙一场,竟是给你们报仇来的!”
凌雁雪揶揄的笑道:“怎么耍你们了?蔡京不是被贬了?六扇门的多少政敌被打压,你们哪里白忙了。再者说,没有我们,你崔捕头哪里来的大把的银子饮美酒啊?醉仙楼的竹叶青,醇厚绵长,这味道想假装闻不到都不行啊。听闻价格不菲,但又听闻某人的俸禄因他追捕过程中总是毁坏诸多事物已被扣到10年后了。”
追命如同被抓到把柄,脸上神色一变,转身想跑,被凌雁雪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衣服后襟,追命见逃不脱,急忙说道:“放手放手,我不问你了,你也别问我。你放心啊,我不会告诉世叔你利用六扇门的。”
凌雁雪见追命和自己谈条件,笑的甚是奸诈,“你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么?他们都是精明人,我们是互相利用,各得好处。你准备给我什么好处封口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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